當視線掠過一行文字時，它是跳躍前進的，我們稱之為掃視。你讀的不是字母，甚至不是詞語，而是文字某部分的影像，大腦會補上它預期的內容。如果超出大腦預料，它會促使眼睛回去核實假設十分正確。通過在字里行間創造平順的視覺流動，好的字體極度減輕了眼睛的負擔。

對任何字體工作者而言，在移動設備上要面臨與生俱來的挑戰：空間有限，環境光通常比較微弱。不過將已經用于web端的技巧稍加調整，我們就可以提升移動設備的易讀性。

一、留足空間

與普遍觀點恰好相反，字體并非屏幕上彎彎曲曲的線條排列；它主要在于周圍和相互間的空間。

字母本身對字體的影響，與構成它的空間相比，要小得多。

要理解這一點，了解字體從何而來很有幫助：字母o（還有b、c、p等等）中間的圓孔被稱作“凹槽”。在最原始的印刷機上，鉛字由金屬雕刻而成，這些凹槽來自雕刻成型、排列在盤中的金屬活字。第一個字體設計師所處理的模具，實際上并不能用于印刷。字母本身對字體的影響，與構成它的空間相比，要小得多。

談到層次時，我們通常指的是h1到p，有時候還會到h6。但另外還有一種層次在影響著行或段落的視覺流，這是特殊的層次：字母間距小于字間距，字間距小于行間距，以此類推。

要在移動端創造最佳易讀性，尤其要注意這些特殊層次，這些格式塔式的詞語、行、段落的文字組合，在自然光環境下同樣至關重要。

二、行寬

行寬是一行文字的長度。或者確切的說，是一行文字的理想長度，因為很難讓每一行都精確吻合。

眾所周知，舒適閱讀的理想行寬是65個字符左右。行寬產生的物理長度，取決于字體的設計、字間距（見下文）和你使用的具體文字。本文開篇的65個字符（譯者注：此處請參見英文原文），用PT Serif字體是26.875em寬，用Open Sans是28.4375em寬，用Ubuntu字體是27.3125em寬。如果再加入斜體、大小寫和一大堆其他字體細節，還會有更大的差異。

在桌面端瀏覽器中，65個字符很難觸及邊緣，但在移動設備上，65個字符（如果至少大到看得清）會超出瀏覽器的邊界。所以，在移動設備上，你必須得縮減行寬。

移動端并沒有普遍認可的行寬標準。不過傳統上，報紙或雜志上每一個窄列都會趨向于39個字符。鑒于這個理想行寬已經經歷了數個世紀的考驗，它在移動端字體上也運轉良好。

三、寬松行距、緊湊行距

行距是行之間的空間，行距太緊湊，會讓視線難以從行尾掃視到下一行首。行距太寬松，字間距會開始形成隊列，產生了我們通常意義上的河流，阻斷了行的視覺流。

從左至右：理想行距、太緊湊、太寬松。

行距的標準通常是1.4em，但以我的經驗，這對于屏幕來說太緊湊了：在屏幕上表現良好的字體都有一個關鍵特征——大的凹槽，大凹槽需要更大一些的行距來保持空間層次。

反過來，更短的行寬需要更小的行距。所以你可能需要將桌面端的行距設得寬松點，同時記得將移動端的設置得緊湊些。

四、找到最佳狀態

所有字體至少都有一種最佳狀態，在屏幕上展現最佳的尺寸，還有在瀏覽器中最能保持字形的抗鋸齒選項。

最佳狀態下，多數筆畫通常都能排列在像素網格中——像素字體，如果你還記得的話，那些字體僅僅在字號調整到最佳狀態下才有效。

將字體設為最佳狀態能形成更強烈的對比。為移動端設計時，對比尤其重要，因為戶外的強光可能分散注意。

你會發現，微調行距會使每行脫離完美像素匹配。我覺得，在移動設備屏幕上，對比的重要性勝過行距。所以如果你不得不在行距上妥協，來保持每行契合像素網格，那就這么做吧。

通常設計師通過基線網格來排列文字。但在移動設備上，我們需要使用x高度來代替（x高度顧名思義，就是小寫字母x的高度）。從易讀性研究中，我們知道大腦識別的是文字頂部，而不是底部。所以要成就更加平順的視覺流，我們要確保字符頂部最契合像素網格。

五、不要忽視起伏邊

起伏邊是一段文字的邊緣。你讀的多數內容是居左對齊的（至少對于拉丁語系而言），導致右邊沿參差不齊。

當視線從行尾跳至下一行首時，大腦最好要能判斷出下一次跳躍的角度和距離。把每次跳躍都想象成跑過跳板，如果間距保持一致，就會快很多。因此，文字左側邊緣應該是平的，每行從同一個地方開始（對于從右至左的語言，恰好相反）。

因此你絕不應該將兩三行以上的文字居中對齊。

通常文字會設置成兩端對齊，這意味著每行文字所占空間相等，所以兩側都不會有起伏邊。我懷疑兩端對齊的流行和響應式設計有關，它教設計師們以塊狀形態思考。兩端對齊的文字產生的留白不統一。最糟的情況會導致一行中只有幾個字，相當不協調。更窄的行寬會加重兩端對齊的問題，所以兩端對齊的文字在移動端是難以閱讀的。

從左至右：左對齊、居中對其、兩端對齊。

如果整潔真的非常重要，那么使用連字符號來讓起伏邊更平滑，絕不能在移動端使用兩端對齊。

文字右側是起伏邊在移動端還有一項額外好處：人們通常在易分心的場合閱讀文字，讀者視線頻繁地從文字上移開——查看站名，或是接電話。起伏邊創造了一個隨機形狀，讓右撇子的視線可以通過重讀最少的文字，回到剛才的位置。

六、減少反差

增強文字與背景對比的同時，我們也要減少不同層次文字間的反差。

在移動端，實際可見的文字更少，所以反差被放大了。

其原因是我們的大腦基于環境來判斷重要性。在桌面端，標題可能是正文字號的兩倍甚至三倍，因為屏幕上有更多文字，所以這是有效的。在移動端，實際可見的文字更少，所以反差被放大了。

多數設計師使用斐波那契數列式的字號組合。在移動端，應該縮小比率來減少字號間的反差。比如，如果你使用黃金比例1.618與字號相乘。在移動端，應該用更小的比例1.382來替代。

桌面端屏幕比移動端容許更夸張的字號縮放。

七、按比例調整字間距

為移動端調整字號時，我們要意識到字間距發生了必要的變化。

（先說一句，不應該調整固有字距。固有字距是兩個字母相互組合時的距離，使它們的間距與其他字母間距在視覺上統一。創作字體時，就納入了固有字距的考量，這個過程可能要花上數月。如果你選用了一款專業的字體，它的固有字距就是合適的，如果你覺得不對，請換一個字體。）

字間距并不是固有字距。字間距是字體中應用在所有字符上的間距。通常你也不應該調整字間距。

大字號是個例外，拿標題和小號文字（比如腳注）舉例。大號文字需要減少字間距，小號文字需要增加字間距。前者是考慮到分組，后者則是為了增強對比。如果你在調整標題，或是用了通常字間距緊密的藝術字體，縮小時可能就需要把字間距放開一點。

總結

字體是一門工藝，設計師終其一生都在精心打磨。的確如此，因為每個文字、每種字體和每項技術都帶來了新的挑戰。沒有一成不變的普適規律。

假如你追求易讀性，要牢記三條原則：行內的視覺流要平順，空間層級要清晰，要有足夠的對比。這尤其適用于移動端頁面。

沒有不可撼動的規則，全憑你雙眼決斷。不過本文的指南可以作為理想的出發點，讓你在移動設備上優美地排列文字。